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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天师早听人说这个小和尚有些门道,可仍是没太放在心上。此时见这一杖劲力有异,才收起了轻视之心。他剑锋扬起,剑尖一挑一冲,正是一招白虹贯日。剑尖与杖尖相撞,发出一声宛如两柄铁杵相碰的闷响。下一刻,那柄七星剑,剑身逐渐弯曲,渐渐成一个弧形。李天师一张脸上紫气大起,可任凭他如何运劲,那剑仍是越来越弯。玄空低喝了一声“嘿”,臂上又催一股劲力,杖尖向前一顶。那七星剑几乎完成月牙状,然后瞬间绷直,把李天师弹出了出去。他倒退四五步才重新站稳。

李天师心中大骇,那柄杖非金非木,与宝剑相交丝毫不损,反而把他的剑头击钝了。还未来的及细想,玄空的法杖又戳了过来。他闪避不及,用剑身挡了一杖,刚要还招,那杖尖如影随行,无奈硬着头皮又接一杖。片刻间,连过三招,长剑被点的前后乱颤,发出哗哗的声音。李天师震的虎口发麻,心想转眼间自己就要有性命之忧。当下也顾不得颜面,口中呼喝:“白云观主、盈虚散人,这法杖果然是达摩法杖,威力不凡,快来助我一助!”他不谈玄空武功厉害,只说是法杖难敌。

白云观主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色,说道:“如此甚好,贫道正要领教领教佛门高僧的武功。”说着飞身而上。

真严心中着急,生怕二人齐上,玄空抵挡不住。他拾起棍棒,冲上去挡住了白云观主的去路。白云观主见他赶来,轻蔑一笑,道:“螳臂当车!小和尚,你还是再练几年吧。”拂尘一甩,真严就跌在地上动弹不得。旁的和尚见真严都不是一合之将,不敢冒然出手。

这时间,玄空几乎要把李天师逼上绝路,他一杖头砸在李天师剑身上,用的是《四金刚棍法》,左手探出抓向其肩头。这招式如果命中,李天师肩膀关节必然脱臼,这场纷争也就止了。就在此时,他却感觉身后,一股劲风袭来。余光一扫,是白云观主的拂尘攻来了,只见这一招柔中带刚,不可用身子硬接。只得收起招式,右手法杖回架。

玄空右手法杖向后一送,手上的劲力运的十足。他想用这一招之威逼退白云观主,然后趁着余裕击败李天师。可是法杖点在那佛尘之上,仿佛是铅球打在棉花里,毫无受力之处。连点两下仍是如此。

李天师气息已转,见此时大是良机,一剑刺了过去。刚刚他被玄空压制,左支右绌,多少精妙剑法根本施展不出,现在有了机会怎能放过。

玄空见这一剑很是凌厉,空手接白刃难以抵挡,只有使法杖回击。哪知手中的法杖竟好似被那拂尘黏住一般,抽不出来。一瞬间玄空连抽两次,不过将法杖拔回数尺,根本回击不了,只得身子一斜避过这剑锋。李天师出手更有八个变化,一刺不中,剑身画一个圈,立刻变成横削。玄空暗叫不好。就连众弟子也看出形势危险,纷纷拿出武器欲抵挡这一击,但凭他们的武功身法根本无济于事。

正当这剑削来还差三尺之时,玄空大喝一声,双臂使劲一挥。他这身体天生神力,奋起神威将那法杖、拂尘,连着白云观主一并甩到身前来,撞向那剑锋。李天师见状只得收回长剑。玄空随即左手一掌击向白云观主,将其震退,那黏在法杖上的拂尘也脱了下来。

众僧人见住持解了危机,大声喝彩。周围群雄更是无比震惊,眼见这小和尚身高不足五尺,怎地有这么大力气?白云观主身子枯槁,没多大重量,随便一人也能将他抬起。但是刚刚他拂尘一黏,脚下使这千斤坠的功夫,若没有七八百斤的力道根本扯不动。现在还能看得清楚,白云观主原先站的地方有两个深深的脚印,可见两人交手之中暗藏了极大的力道。

玄空初脱危境,心中惴惴,仍是不免有些后怕,刚刚那一剑险些卸他一条手臂。他将那手中的法杖横在身前,不禁对着两人更加慎重了一下。当今武林,单凭修为高下,并不能完全主宰比武输赢。一些看似较弱的人凭借奇招、险招、暗器、毒药击败一些修为更高的人,在江湖上是常有的事。刚刚的境况委实为玄空上了一课。他深深看了白云观主一眼,此人修为虽在一流,距离化境也只有一步之遥,远强于旁边的李天师。

那白云观主也是玩味地看着玄空,说道:“主持法师果然不凡,竟用这种方式破了我的‘堕红尘’。”

“好一招堕红尘!这名字当真是十分恰当。一旦被那拂尘黏住,既打不实处,又扯不回来。便如同一个人堕入滚滚红尘中,想要有些作为,却又无从下手,想要脱身逃离,却又欲罢不能。”玄空回想这招式的惊奇,也赞叹不已,随即说道:“道长这一招堕红尘果然了得,但贫僧是方外之人,红尘亦困不住。”

白云观主一摆衣袖,言道:“好,那贫道再试上一试。”说着已将拂尘击来,身旁那李天师抿了抿嘴也挺剑刺出。

此番再战,玄空可不敢用法杖去抵挡那‘堕红尘’,转而以肉掌专攻白云观主的手腕,夺他拂尘。另一边以达摩杖之威,逼退李天师的长剑。三人大战百招,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。李天师见苦斗无功,且那静空内息悠长,内劲丝毫不减,心中有些焦急,高声言道:“盈虚散人,此时不出手,更待何时?”

盈虚散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观战,听到李天师邀自己相助,似乎没有下场的意思。她向三人所在的方向打了一个稽首,说道:“李道长,这一位静空法师曾救下我门下十余位弟子,我紫霄殿感恩戴德,不敢与南少林寺为难,更不能倒戈道门,所以只得两不相帮了。还请见谅!”随即她向玄空遥遥点头,似乎在致谢。李天师冷哼了一声,也无可奈何。周围一众看客也都十分惊异,“怎么这静空小和尚对紫霄殿有过恩惠?”

起初玄空担心难敌三人联手,听到盈虚散人说的话,精神大振,一身高强武功越打越顺,隐隐已经略占上风。

他寻思:“这对方二人中,李天师剑法以精巧见长,只需用刚猛招式逼着他硬碰硬,便能制服于他;而白云观主那拂尘则是刚柔并济、攻守兼备,其内力似乎更是悠长,极难应付。因此,想要败二人联手,还须专攻李天师一人。”想到这些,玄空以掌法、擒拿功应对白云观主,一有余裕便用法杖急攻李天师。然而每每将其逼到绝处,那柄拂尘又如附骨之疽欺到身后,使他不得不转身应对。

如此一来,三人之间的拼斗倒成了内力的对决。到最后,谁的内力不济,谁就输了。但见李天师脸上紫气大盛,已经渐渐呈现出紫黑色,周身道袍鼓胀,内力已经运使到了极限,再过百招必然衰减,再再百招怕是就要枯竭。

玄空心中明了,眼前态势,李天师必定先败下战来。但是耗掉李天师后,自己和白云观主谁输谁赢可就难说了。毕竟自己以一敌二,内力大损,也不占优势。”

又过数十招,玄空灵机一动,他连发两道雄浑掌力把白云观主逼出丈许之外,狠狠轮起达摩杖砸在七星剑之上,所用力道太过猛烈,几乎把李天师砸了一个趔趄。

白云观主身法极快,一点脚尖又跃了过来。玄空不急应对,反而双手握住法杖,死死压住李天师。李天师面目狰狞,被压的双腿弯曲,也是使尽浑身力道奋力抵抗。白云观主心中暗喜:“小和尚还是有些心急了。老子曰‘飘风不终朝,暴雨不终日’,你这么运劲哪能持久。”手中拂尘荡起,已经击向玄空左肩。

群僧见玄空已慢了半招,心中都为他担心,此时即便仓促回击,应付下来,也会落入下风。真严和尚更是惊呼:“师叔小心!”

眼见那拂尘就要打在玄空肩膀,玄空猛然侧身一挥,不仅把法杖挥击过去,更是把七星剑黏在了法杖之上,一并带了回去。这一剑何其之快!只因里面既有玄空的力道,更有玄空突然撤走下压力后,李天师收劲不及的反冲力。那拂尘黏的了法杖这等钝物,可挡不了七星剑这种利器,端上的毛尾立时被削去大半。玄空用力一振,把七星剑甩出十丈之外。二道以二打一,现都失了手中兵刃,可说是输了。

玄空言道:“承让了。”

白云观主看着手中的拂尘,神情一呆,万没料到这静空小和尚以‘堕红尘’相似的黏劲,破了自己的拂尘,心中感叹:“当真是后生可畏。”又哈哈笑了两声,好似自嘲一般,随后说道:“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,法师高招,贫道佩服的很。”

刚刚那一招星驰电掣,围观的看客大多看得糊里糊涂,听到白云观主说道“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”才隐约猜出一些端倪。李天师则脸色铁黑,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
这时,盈虚散人走了过来,言道:“无量寿佛,贫道今日就做一个和事佬。两位道兄,适才这位静空法师施展尽是佛门正宗武学,这是假不了的;况且他救我门下十数名弟子,大有佛门慈悲心肠。我想他所述三位观主与静智大师遇害一事并非虚假,既如此两派是同仇敌忾,何必在此做无谓争斗?冤家宜解不宜结。”

白云观主笑道:“贫道见这位静空法师武艺高强,起了兴致,适才只是印证武学,并无争斗之心,还请莫怪。”说着他向玄空一拱手,玄空见状言道:“不敢不敢。观主武艺贫僧也很佩服。”

白云观主见李天师似乎仍不甘心,又说道:“李道兄,你我二人联手仍是不敌,我看还是趁早罢斗,各回各自道场吧。”说话间他已经走回到白云观众弟子当中,领着门下众人洒然而去。

李天师虽不愿服输,却是孤掌难鸣,只得长叹一声也拂袖而去。围观的看客见三大道门大张旗鼓闹上南少林寺,却落下个虎头蛇尾,也都兴致索然,纷纷退走。紫霄殿的盈虚散人与玄空客气一番,相互道谢,最后也是领着众弟子离开了南少林寺。

一盏茶的功夫,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院落变得空落落的,只剩下了玄空与南少林寺的弟子。此番,玄空以一己之力退去道门三大强敌,声望之高,已经直逼老主持静智。这些弟子都既感激又钦佩,不约而同地向玄空深深拜去。遥想半年前,寺中五位静字辈长老一同故去,主持静智大师也重伤殒命,合寺上下人心惶惶,都不知该何去何从。今日得一少年英雄,不仅拯救南少林寺于危难之中,更令众僧人找到依托。从此大家有了主心骨,南少林寺也迸发出复兴的希望。

众僧人无不由衷地高兴,真严和尚心中暗自赞叹:“师父真是慧眼如炬,托付玄空小师叔做主持,是我南少林之幸。”

玄空也是颇为激动,想自己前生不过是普普通通,如今竟成了全寺僧人的依靠,暗下决心定要振兴南少林寺,使之复发出从前的荣光。他稍稍平复心情,说道:“众位快起身,小僧添为主持,为寺迎敌乃是分内之事,切勿多礼。”众僧人双手合十,齐声道:“阿弥陀佛,主持大师慈悲。”

玄空向着真严和尚说道:“真严,从今以后你就作为本寺监寺,寺中大小事务由你执掌。”真严躬身应道:“是,愿领住持法旨。”玄空又对众僧人说道:“我佛门弟子以修习佛法为本,修炼武功为末。但如今本寺武功传承中衰,日渐式微,三大道门这才敢欺上门来。今后我寺弟子也需勤练武功,强身健体,亦能除魔卫道。”群僧纷纷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住持所言极是。”

真严想起一事,说道:“禀住持,我师父临终之前曾嘱托,希望住持日后多多研习本寺金刚院中所载武学,并点拨予众位弟子。”

玄空在嵩山少林寺原为净心堂僧人,不能自由参看武学典籍,所学武功全由师父亲自传授。其师灵痴在净心堂参禅数十年,所练七十二绝技也不多,因此玄空练就的七十二绝技就只有下二十门中的‘龙爪手’与中二十门中的‘寂灭指’两门。他闻言心中一喜:“南少林寺乃是当年嵩山少林寺方丈昙宗大师所创立。这位昙宗大师武功冠绝当世,其身兼七十二绝技当中的十三门,这些武功也随之传入南少林寺。我机缘巧合成了这里的住持,也占了不小的便宜。”随即欣然说道:“好极,稍后我便随你去参看一二。”

用过素食,玄空被真严领到了寺中深处。正西方有一座不太起眼的禅院,院墙上面布了许多青苔,显得十分古老,本应是朱红色的牌匾早已经变成黄褐色,上面写了三个大字“金刚院”。玄空见此处寥无人迹,问道:“这里既然是僧人练武的地方,怎么不见其他人。”真严回道:“住持,本寺原有规矩,这金刚院只有成为长老才能出入,原来也只有三位静字辈的长老在这里修行。”玄空点了点头,随着真严步入其中。

只见这院中有几座石墩,大概是供长老入定而用的。另有几个木桩,上面有些拳、掌、指印已深入数寸,足见原来那三位长老的功力也颇为深厚。推开禅房的门,二丈方圆,放有五列书架。这金刚院与嵩山少林寺的藏经阁不同,藏经阁中即有经书又有武学典籍,因此规模十分宏大,而这里就只是存放武学典籍的场所,经书另有摆放之处。

玄空扫视一周,初略估计大概有二百多本典籍,相对于其他门派已经是十分丰富了。但是练武一途不在于多,而再于精,把一门武功练得精深,远强于十多门三脚猫的功夫。

真严指向第五列书架最顶上摆放的几本典籍,说道:“师叔,那几本就是本寺最上乘的武功,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三门神功。”玄空心中暗喜,以他如今的修为,已达到了化境初期,在修炼一些下乘武功,增益太小,虽然能够增添手段,却不能提高境界。只有修习上乘武功,方能助长功力。

玄空一跃而起,把这十三本典籍卷在怀中。见这第一本竟然是前十门中排名第六的“金刚不坏体”,这门神功放在此处不知有多少个岁月,上面积了许多灰尘。南少林寺前代也有修炼此功的僧人,但若说把此功练到最高境界,恐怕也只有昙宗大师一人而已。

第二本是上二十门中排名第十二的“净业往生功”,传闻这门神功极为神奇,首先修炼此功,须得问心无愧,否则越练武功越倒退。第三本是排名第十五的“袈裟伏魔功”。第四本则是排在第二十位的“洛迦山掌法”,这功夫玄空也有耳闻。其后更有“勇善猛拳法”、“菩提净心诀”、“净心梵音”、“多罗叶指”、“金刚指力”、“波罗蜜掌”、“一指禅”、“如影随形腿”、“少林罗王棍”。其中这门少林罗王棍虽然仅仅排在第七十位,却是当年昙宗大师最惯用的武功。他内功雄浑无比,任何平凡武功在他手中都能化腐朽为神奇。

玄空捧着这些典籍,心中十分欢喜,这十三门武功可都是最为纯正的佛门武学,纵然贪多务得,不过是成就有限,并无其他害处。兴奋之余,才想起来真严还在身旁候着,心道:“我既得了好处,可不能亏待南少林寺的和尚。”说道:“真严,这些武功都是上乘武学,唯有这一本少林罗王棍勉强可供本寺弟子修习,你且拿去修炼,再传授给一些基础较好的弟子,有不明的地方可以来问我。”随即把少林罗王棍的典籍递给了真严。真严接过手中,脸上表情十分恭敬,向着玄空躬身一拜。

玄空又道:“我还有一门“龙爪手”打算传于你。”真严闻听龙爪手三字,先是一怔,随后脸上露出异色,言道:“师叔,这恐怕不妥吧。‘龙爪手’乃是嵩山少林寺的武学,传到南少林寺这…。”玄空道:“无妨,嵩山少林与南少林寺同宗同源,南少林寺中本就有十三门七二绝技,况且这‘龙爪手’并非嵩山少林独有,永泰寺、慈云庵、洞林寺皆有流传。”

真严并未继续推脱,玄空遂传下口诀与招式,这门龙爪手位于七十二绝技中下三十二门,并不涉及内功修习,因此只要掌握运劲法门与招式变化即可练成。玄空将其中精要细细讲解给他,真严则是一丝不苟地跟着他演练。

待玄空完整讲完,已至夜里二更,真严正要出去。玄空又想起一事“自己即做了住持,那静智大师与五位长老的大仇可就落在自己的头上。当时静智大师先行醒来,或许察觉了什么。”于是说道:“真严,静智大师临终前可曾对你说过凶手的事?”

真严转过身来,脸色一变,面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,然后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伏在地上说道:“师叔,我师父死之前浑身经脉寸断,痛苦不堪,他曾说同去那十多人中,除了您之外全部都是经脉寸断而死。我问是谁把他们伤成这样,我师父却什么也不说,而且告诉我永远也不要想着为他报仇。所以…所以,弟子见到您,想问又不敢问。”

玄空叹出一口气,说道:“唉,静智大师也是为了你们好,我只见到那人一面就被击倒,连招式都没看清,此人武功渊深难测,想要报仇是千难万难。”

真严问道:“这人真这么厉害?”玄空微微点了点头,又道:“眼下报仇不得,但也不能让静智大师死的如此不明不白,必须查出此人身份。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就包在我一人身上。”真严心中感激,深深作揖。

玄空又道:“还有一事,你须知晓。我在江湖上有一些邪门的对头,若被他们知道我在这里,会对本寺不利,因此我不能常常抛头露面,今后一些事宜还需要你来出面处理。”真严应道:“是,弟子明白。”随后转身离去。此时夜色已深,玄空捧着这些武学典籍安然入睡。

第二日,玄空早早醒来,拿着这十二本典籍翻来翻去,最后挑选出一本‘洛迦山掌’。他现在急需要一门上乘掌法,来运使自身的深厚功力。这门洛迦山掌品阶不低,在上乘武学中也可算上品,颇为适宜。

本来修炼“金刚不坏体”也是不错的选择,但是如今他内功主修师父传下来的无名功法,这门武功高深莫测,他还没练明白,再修习“金刚不坏体”难免贪多嚼不烂。那门“净业往生功”他是万万不敢修炼,“袈裟伏魔功”与他那无名功法有些抵触,剩下的武功则都没有“洛迦山掌”适合。

心中下了决定,玄空便在院中练了起来。这门洛迦山掌以掌力厚重见长,一掌击出便如一座山压来一般,难以抵挡;算是七十二绝技中难练功夫之一,共有三十三招,招式好学,内功方面委实不易。玄空所练少林内功与七十二绝技内功相辅相成,修炼内力本体并非难事,关键在于掌握其运功法门。其实天下掌法中有两大类别,一者重视掌力劲势,以掌力浑厚为上;另一者注重招式变化,以招式精妙为上。两者各有可取之处,而少林寺的掌法多属于前者。

玄空在金刚院中苦练数日,终将这门掌法练成。他静坐于院中石墩上,手腕陡然一翻,立时生出一道掌力压了过去,听得“咔嚓”一响,远处一木桩应声而倒。

“看来我的功夫又精进了”,玄空揉搓着双手正自欣喜。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走来,心头一紧,暗道:“又出了什么事情吗?”随后是平时侍奉他的沙弥敲门而入,躬身说道:“禀住持,嵩山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玄难大师与玄生大师前来拜寺。”玄空转忧为喜,说道:“两位大师现在何处?”沙弥道:“真严师叔已经将两位大师引入知客堂之中。”玄空道:“好,我这就前去。”

片刻后,玄空走到了知客堂,果见堂中两位老僧坐在客位之上,正是玄难、玄生,真严坐在旁边相陪。

玄空离了嵩山少林,有一年不见两位师兄,心中甚是想念,急步走了过去。他身为南少林寺住持,一言一行都应身份相符,当即双手合十说道:“两位师兄大驾光临,必是为了三大道门而来,南少林寺上下同蒙荣宠,不胜感激。”玄难与玄生也不敢怠慢,连忙起身还礼,唯恐有失礼数。玄难说道:“阿弥陀佛,方丈师兄收到信件,便急忙降下法旨差我二人前来助阵,如今听闻危局已被师弟所解,实在是令人欣慰。”玄空说道:“两位师兄,辛苦!辛苦!”

玄生身为持戒僧,常年行走江湖,武人气息颇重,喜道:“师弟,一年未见你可想煞了为兄了,师父也是常常念叨你。”玄空心中感动,说道:“小弟我何曾不想师父与您,近来师父身体如何?”玄生说道:“师父内功出神入化,身体好着呢,只是脑筋时而灵光,时而不灵。”玄空道:“小弟我不在身旁,还需劳烦师兄多多照顾。”玄生道:“唉,你只身在外,这些事情就不要费心了,寺中自有人照看。”

玄生上下打量着玄空,见他比一年前可长高了一头,又接说道:“倒是你的武功没有没落下,来接为兄一掌。”言罢一掌平推而出。玄空知他性子直率,当下还了一掌。

玄生修为在化境中期,虽专研剑术,掌法也有相当的造诣。这两股掌力竟然拼了个平分秋色。玄难舞起两衣袖如风帆一般,向中间一拢,把两股掌力的余波化去,免得伤及旁人。他身为达摩堂首座,见多识广,于七十二绝技更是了若指掌,见到玄空所使掌法当真是再熟悉不过,说道:“这‘洛迦山掌’已有九成火候,不错不错。”玄生也不再进招,哈哈笑道:“很好,很好,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赶超为兄了。”玄空道:“两位师兄谬赞,小弟武功全靠师父传授,师兄点拨。”

玄生从怀中掏出一纸信,递了过去,言道:“这是临走前师父写下的信件,你且看看。”玄空心中纳罕:“师父多年不曾动过笔墨,竟会给我写信,这倒是奇了。”接过那页纸,展开一看,见上面只有一行字“无边庄严,由内寂静故,一切法寂静;由内非玄故,一切法非玄。”玄空默念了一边,随即明白,师父竟然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,“寂静、非玄,这不就是让我化名为‘静空’掩人耳目吗?”他将信放到桌上,向着北方拜下,双手合十言道:“弟子静空,谢师父赐名。”

玄难与玄生见他会意,微笑着点了点头。玄难言道:“师弟,此间事情已了,老衲二人不便叨扰,这就告辞回寺复命,你且好好保重。”玄空见他二人这就要走,说道:“车马劳顿,二位师兄何必如此着急,不妨本寺住上一段时间再走。”玄生叹出一口气,道:“咳!‘二十四鬼’重出江湖,不知有多少人要深受其害?近期这伙人频频异动,方丈师兄派我二人调查调查,可不敢耽搁。你与这些人有过节,此后在外更要小心行事。”玄空道:“原是这样,二位师兄也请小心。”

在一旁作陪的真严才知,玄空曾说的厉害对头,就是所谓的“二十四鬼”。他如今不过三十岁,而这“二十四鬼”成名早在二十年前,所以他并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头,更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厉害,只是见玄难、玄生两位高僧十分谨慎,料想一定不好对付。

玄空领着众僧人将玄难、玄生送出了南少林寺,随后又重新回到金刚院中钻研武学。今日猛然又听到关于“二十四鬼”的消息,无疑增加了他的紧迫感。他能察觉到,这伙人重新出世,一定是与他手中那宝图有关。迟早有一天,自己会亲自对上他们,如果那时武功不济,恐怕连自保都难以做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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