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5、“陪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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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晕得厉害, 温白抬手，想揉揉额头，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。</p>

轿子里头黑黢黢的, 温白也分不清那是什么。</p>

他缓了好半晌，伸手一扯，借着微弱的亮光，才发现那是一个红盖头。</p>

绣着图案，针脚很密，很精致。</p>

温白正出神, 玉葫芦晃了晃。</p>

他一低头，小莲灯拍着花瓣，从里头挤了出来。</p>

像是挤得有些费劲, 一屁股坐在温白膝盖上后，伸出两片叶托：“抱。”</p>

温白伸手抱过它, 有些紧张地说道：“嘘。”</p>

小莲灯贴着温白手背蹭了蹭：“它们听不见我说话。”</p>

“陆征说啦，这些纸人五感并不灵敏，只要我们小声些，它们听不见的。”</p>

温白这才放下心来。</p>

“我们这是在哪儿？”温白小声问道。</p>

他知道自己坐在轿子里。</p>

这轿子里头布置得倒也堂皇, 软垫细纱, 但轿子并不稳, 颠簸起伏，晃得人直犯恶心。</p>

不像是走在平地上。</p>

轿子里头只有贫瘠的一点光线, 温白勉强能看个大概。</p>

小莲灯：“山上。”</p>

温白并不觉得意外, 毕竟那羌岐就是个山鬼：“哪座山元元知道吗？”</p>

温白猜着应该是雾凇山，但也不确定。</p>

小莲灯摇了摇头。</p>

但它自诩是温白的“小狗腿”，温白一问，便提溜着脑袋说要出去转转, 看看这是哪儿，被温白一把抱了回来。</p>

“不能乱跑，丢了怎么办？”</p>

小莲灯这才安静下来。</p>

耳边铃声脆亮，温白侧耳细细听了一下，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。</p>

小莲灯解释道：“是灯笼。”</p>

“花轿四个角角都挂了灯笼，但里头燃的不是烛火，是铃铛。”</p>

温白点了点头。</p>

想来就是当时他看到的四个玻璃珠大小的纸灯笼了。</p>

只不过现在化成了轿子，声音越发脆耳。</p>

“元元还知道花轿？”说完，温白自己都笑了。</p>

眼下这景象，要多瘆人，就有多瘆人，可他却没生出一点害怕的情绪来，还净想些闲事。</p>

他没跟小莲灯说羌岐的事，就更没提娶亲的事了，倒是陆征不知道与它说了什么，这几天小莲灯比他还紧张。</p>

“嗯。”小莲灯认真点头，“羌岐的轿子不好，白白不要坐，元元保护你。”</p>

温白撸了一把小脑袋：“不坐，假的。”</p>

动作间，那红盖头顺着温白的动作，滑到一旁。</p>

小莲灯望过去。</p>

几秒后，红盖头就被灼了一个硬币大的黑洞。</p>

眼见着可能又快有第二个，温白失笑，忙喊停：“现在不行。”</p>

把红盖头藏在后头：“等抓了羌岐，我们再烧。”</p>

要是等会儿下轿，盖头没了，得露馅。</p>

小莲灯闷闷应了一声，一脑袋扎进温白怀里，许久后，说了一句：“它们要抢你。”</p>

温白：“嗯？”</p>

“外面那群小纸人，还有那个羌岐。”小莲灯委屈得不行。</p>

“谁跟你说的？”温白不觉得陆征会这么吓唬它。</p>

“他们说的，我听到了。”</p>

温白猜了下：“阴差啊？”</p>

小莲灯：“嗯。”</p>

就知道。</p>

阴差们也不会故意去跟小莲灯说什么，大抵是在谈乱羌岐，被它听见了。</p>

温白替他揉了揉花瓣：“没抢，我们是来找人的，等找到了人，我们就回去。”</p>

小莲灯高兴了些：“嗯！等找到了人，我们就和陆征一起回去。”</p>

听到陆征的名字，温白揉花瓣的手顿了下：“他在附近吗？”</p>

“有陆征的气息。”小莲灯嗅了嗅。</p>

它噼啪炸了个小星子：“陆征不让元元吵你。”</p>

在温白被带上轿子的时候，小莲灯本来就想喊醒他，可刚有所动作，就被陆征喊了停。</p>

陆征说这香只是安魂香，不碍事。</p>

左右都是些阴物，陆征怕温白醒着害怕，能睡着也是好事。</p>

于是温白才安然睡了一路。</p>

听完，温白笑了下。</p>

能睡着的确是好事，他还觉得自己醒早了。</p>

醒着的时候，这晕眩感比睡着厉害太多，难受是真的。</p>

温白正想着还有多久能到，那群小纸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。</p>

“呀，都这个时辰了，夫人为什么还不醒呀，这香不是只能顶半个时辰吗？”</p>

“是不是你这个笨蛋弄错啦！”</p>

“没有！没有！没弄错！”</p>

小纸人一顿吵，还有几个脾气急的，说着就要冲进来瞧瞧，温白只好咳了一声，装作刚醒来的样子。</p>

除了防止它们进来之外，温白想着或许醒着，还能套一些话出来。</p>

果然，温白一咳，外头寂静了一瞬，紧接着就有纸人喊：“夫人醒啦！”</p>

这话就跟个信号弹似的，这头一落下，那头木锣皮鼓一顿敲，小纸人咿咿呀呀开始唱歌。</p>

温白隐约听见什么“大王”、“小大王”。</p>

温白：“……”</p>

看着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。</p>

如果不是身处这密林深山，外头也不是乌漆一片，这动静听着还算欢喜。</p>

可偏偏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。</p>

这锣鼓声就变了味。</p>

一个纸人顺着被风吹动的窗帷淌进来。</p>

温白顺势把小莲灯往葫芦里一藏。</p>

“不可以不可以！”纸人看见了被温白摘下的盖头，它使劲抓着盖头一角，就要往温白头上戴。</p>

不好！元元的小硬币！</p>

温白眼疾手快，一把按住红盖头，掌根恰好抵在小莲灯烧出的那枚小硬币上。</p>

“盖头要大王才能揭的。”</p>

哪怕已经听了几遍，温白对“大王”这个词，仍旧敬谢不敏。</p>

但怕小纸人发觉，只好退了一步：“好，我会盖上，你先松手。”</p>

温白原以为还得跟这纸人周旋一番，谁知，它很快松了手，还朝着温白鞠了一个躬。</p>

在温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，它举起双手，贴在自己嘴边，吹了个不怎么利索的口哨。</p>

“哗”的一声，烛火燃起的声音。</p>

轿子外头的灯笼烧得通红，火光把轿内也引得亮堂了些。</p>

两个纸人抬着一个小香炉，从窗口飘进来。</p>

把香炉放到温白手上后，齐齐说道：“暖手！”</p>

温白掌心一暖，下意识说了一句：“谢谢。”</p>

小纸人合掌一拍：“新娘子！”</p>

温白：“……”</p>

温白觉得这些纸人许是也有等级的，这两个小纸人明显就没吹口哨的那个会说话，翻来覆去就几个词。</p>

拍掌倒是拍得响亮，像个气氛组的。</p>

送完小香炉，两个纸人就飞了出去。</p>

剩下那一个，吭哧吭哧从内踏下头，拖出一个盒子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