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9、立道为我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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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跌之那颗脑袋被摘了下来，僵硬的五官微微扭曲，像是极不可置信般。</p>

潺潺血液从那平整的断口处流出，染红了地面。</p>

一时四周静得可怕。</p>

药丹长老呆住了一会，很快反应过来，只觉得胸腔翻涌着腥气，内伤地阻止道：“剑下留人！”</p>

——这次留的不是燕跌之的肉身性命了，而是他死后未散的神魂。</p>

从那具无声息的尸体中，隐约飘出一缕白气，拼凑成人形的模样。像是轻烟，一吹就能散了。</p>

但是陆折衣仍未留情，剑上覆了真元，一个斜身抽杀的剑式，勉强成形的魂魄顷刻被打散，死得不能再死了。</p>

便是再入轮回也不可能。</p>

这一幕落在药丹长老眼中，简直像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落下来。哪怕他是向来温吞和稀泥的性子，也终究是一名元婴真君，容不得别人这般忤逆。一道掌风便刮向陆折衣，怒道：“这是你的同门师弟，巫情峰主赶尽杀绝，未免太狠心了些！”</p>

陆折衣未动，那掌风也的确伤不到他。</p>

但还是中途让人截下来了。</p>

决卿一揽袖子，将那含着真元的掌风捣鼓进自己的怀里，一分未碰到黑发剑修。</p>

他对着陆折衣眨了眨眼睛，有些许得意神色。</p>

陆折衣：“……”</p>

黑发剑修不给反应，决卿倒也没有生气。反而唇角含笑，将那一缕真元绕在指尖，挑眉望向药丹长老：“过河拆桥一事，长生门中人倒做的娴熟。”</p>

药丹长老脸色有些发白……其实在出手之后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。只是被长生门以外的外人叫破，还是有些意难平，板着一张脸不肯松口，仿佛极为恼怒的样子。</p>

决卿便在一旁煽风点火：“看你们这份心性，啧……不如巫情峰主来我青云宗，每日享着供奉便好，也不用理这糟心事，对着糟心人。”</p>

元婴长老顿时气得脸都绷紧了，偏偏不敢出声反驳出窍大能一声。</p>

向来冰冷无情的剑修半合着眼睛，已将诛魔剑收回鞘了。</p>

白色的袖摆微微一晃，剑修连这般寻常动作都做的斯文循礼，丝毫看不出先前的戾气和锋芒，美得像是由水墨染成的画。</p>

直到他冰冷的声音响起，许多人才晃过神来……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羞愧之意。</p>

修仙之人，还如此重视皮相！</p>

庸俗！</p>

不堪！</p>

妨碍修行！</p>

眼睛却还是无法从黑发剑修身上挪开一分。</p>

陆折衣没提药丹长老对他出手那茬，也不应决卿满是祸心的邀请。只语气极平淡地道：“晚辈再狠心，比得上燕跌之虐.杀数百凡人来得狠心吗？”</p>

一直望着陆折衣的小姑娘突然微微颤抖，死死咬住了手腕，哪怕嘴中满是腥气也不敢松开，生怕会发出软弱的抽泣声。</p>

药丹长老被堵得说不出话来，他为燕跌之开脱的心思其实已经淡了，只是不好就这么退步。此刻阴沉着脸道：“可巫情峰主判断的未免太草率，仅凭剑伤罢了，就能断定燕跌之为此恶徒？他临死前还喊了冤枉。”</p>

陆折衣淡淡望他一眼，也不说话。</p>

其他三名元婴长老，连和巫情有过节的殷长老，都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望着他。</p>

还是刑律长老看不下去，拦住了药丹长老，低声道：“巫情峰主修的是万物刍狗道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