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、日记第十二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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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</p>

午休过后。</p>

方茉走到林岁岁桌前，居高临下地看向她。</p>

林岁岁察觉到面前黑影，从课本中抬起头，心上有些纳闷。</p>

方茉是文艺委员，个子不高，身材匀称。戴眼镜，发尾微卷、高高地束在脑后，缀在背上。</p>

不算大美人，但打扮做派一贯都十分洋气。</p>

人一直坐在前排，离教室后半截有段距离。</p>

平时与姜婷他们这小团体，几乎无交集。</p>

林岁岁极少离开座位，性格也不是长袖善舞的人。</p>

自转学到这个班，这么久时间，她和很多同学都还只是泛泛之交，只是彼此知道名字，走廊碰到了就点点头。</p>

方茉就是“点头之交”之一。</p>

所以，林岁岁有点讶异地对上她视线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方茉，你有事找我吗？”</p>

女孩扶了扶眼镜，眼波微闪，开口：“这次艺术节班级合唱，班委商量了一下，定了《我和我的祖国》，你可以来伴奏吗？”</p>

语气里带着些微妙的颐指气使。</p>

林岁岁愣住了。</p>

顿了顿，倏地，方茉声音变得柔软许多，又侧了侧脸，“陆城，还有你，可以弹钢琴的吧？听说你钢琴是演奏级水平……”</p>

陆城一点面子不给，头也没抬，“没空。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方茉表情变得有点难堪。</p>

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感觉下不来台。</p>

半晌。</p>

她才怯怯地“哦”了一声，目光转到旁边，“那就只有你了，林岁岁，我们班没有别人会可以给这首歌伴奏的乐器。这次节目是比赛的，事关集体荣誉，你应该不会拒绝吧？”</p>

林岁岁比她更难堪，“我……”</p>

要是在这里说出真相——她已经聋了，已经没法拉琴了，会不会一夜之间就人尽皆知呢？</p>

会不会、以后他们会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她？</p>

就像看个残障孩子一样，窃窃私语地表现出自己的新奇和怜悯？</p>

她甚至没有被陆城会弹钢琴这件事吸引注意力，只自顾自地陷入在慌乱境地中。</p>

方茉没有等到后文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。</p>

“林岁岁，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，就几分钟的事情，不至于还要推三阻四吧？”</p>

“咚！”</p>

倏地，旁边传来一声巨响。</p>

方茉话音未落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，胡乱转过头、循着声音方向望去。</p>

隔壁桌，陆城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，冷冷地看着她。</p>

巨响就是他一脚踢到了底下横杠，整张桌子顺着力气往前一撞，撞到了余星多椅背，发出了这般动静。</p>

这会儿，余星多也扭着腰，对着后面。</p>

知道陆城在发火，自然是一言不敢发，默默看戏。</p>

方茉被他眼神刺得心头一跳，“……”</p>

陆城扬了下眉，薄唇轻启，道：“耍官威也有点分寸，你当别人是你的奴隶啊？不会说话就滚回家去让爹妈好好教教，学学求人的态度再来吆五喝六。”</p>

方茉脸颊“唰”一下红透。</p>

眼睛湿漉漉，连镜片都挡不住失态。</p>

陆城虽然花心不羁又难搞的名声在外，但平时很少表露出来，在班上是一呼百应大哥气场，对班上女生基本也是客气疏离为主，好像从来没对女孩子发过火。</p>

班上同学都是第一次看他这般惧声厉色。</p>

各色目光纷沓而至，前呼后拥地投向后排这一桌。</p>

想吃瓜、想看好戏。</p>

林岁岁刚刚也被吓得愣了一下，回过神，倏地，她意识到，陆城是在帮她说话、解了她为难场面。</p>

一时之间。</p>

心好像跳得更快了。</p>

“噗通噗通”，要蹦出来一样。</p>

此刻，女孩终于清晰地意识到，越是这种不经意的温柔，越像是陷阱，能将人溺毙。</p>

但陆城不知道。</p>

……</p>

另一边，方茉红着眼睛，僵持在原地。</p>

她几个好朋友走到她旁边，低声安抚着她。</p>

或是前前后后地询问起详情。</p>

“怎么了啊？怎么和城哥吵起来了？”</p>

“怎么回事？”</p>

班长陈一鸣也火速小跑过来，“怎么了怎么了？大家不要吵架哈，马上要上午自习了，老师要来啦。”</p>

方茉吸了吸鼻子，委委屈屈地开口：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林岁岁不想给我们的合唱伴奏啊，她又不讲……而且，节目要出彩肯定要有点不一样的啊，人家班还有开场先打一段架子鼓的。我想我们什么花样都没有，要是能有同学自己来伴奏，肯定更吸引人一点嘛……”</p>

瞬间，又将林岁岁架到了火炉上烤。</p>

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，小声解释：“我……那个……”</p>

“不就是要伴奏么。”</p>

陆城终于再次开口，幽幽打断她，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，“别废话了。我去弹，行了吗？”</p>

陈一鸣脾气好，当惯了和事佬。</p>

一听这话，立马就笑了起来。</p>

“辛苦城哥了，随便装装样子就好，简单得很。说起来，晚点一起打球吗？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这事敲定下来，便被轻描淡写地揭过。</p>

……</p>

次日一早。</p>

林岁岁到得早，余光扫过隔壁桌，发现桌上躺了两张纸。</p>

顶头写了几个大字，《我和我的祖国》，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五线谱。</p>

效率真高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