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、流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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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嘉禾并不想让杨昪这时候进来。</p>

她吩咐琉璃：“先让他去侧殿等一会儿。”</p>

琉璃应诺。</p>

王崇智看着躬身告退的琉璃, 觉得有些奇异。</p>

想想琉璃曾经也不过是个在郑家服侍主子的小丫头，如今竟成了宫廷中一等一得脸的女官。如果他当初没有被赶出长安……现在的地位，怎么说也能和那个梁侍郎齐平了吧？不, 不，说不定能与郑源比肩！</p>

他好歹是太后的亲生父亲, 那郑源, 可是差了辈儿的！</p>

不过好在，他现在回来了。</p>

王崇智越想，越觉得前途光明。</p>

郑嘉禾低头抿茶, 等琉璃退出去，关上房门，她才把目光又转向这一对父子。</p>

“我有点忘了，你刚刚说了什么？”郑嘉禾微笑看他, 端的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模样。</p>

王崇智便再度开口：“我是说……我们大老远来到长安，到现在也没个住处。”</p>

他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神情，连忙续道：“这对你来说，不难吧？”</p>

何止是对郑嘉禾这个太后来说不难, 就是郑家的别院宅子都有多少了？随便匀一匀，都够他们父子二人住的！</p>

郑嘉禾嗯了声：“不难。还有呢？”</p>

王崇智听到她直接答应，不由面上一喜：“还有, 还有你弟弟……”</p>

他转过头, 伸手推了推王桓的胳膊, 把他往前推：“他也老大不小了, 我想着能不能在长安给他寻个差事做做。”</p>

——如果能给他也找个差事就更好了。</p>

王崇智在心里默默补充。</p>

郑嘉禾扫一眼王桓，问：“科考了么？”</p>

“考了，考了！”王崇智道，“正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。”</p>

“那就等考上了再说吧。”郑嘉禾道。</p>

就是考上了, 也就是个举人，按规矩授个九品官而已。但王崇智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么简单。</p>

郑嘉禾当然看得出来，但她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感情都没多深厚，更何况这个面都没见过的异母弟弟？</p>

王崇智面上讪讪，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回长安，乍一见面就对郑嘉禾提太多要求不太好，于是强忍住闭嘴。</p>

郑嘉禾温和地问：“还有呢？”</p>

“没了。”王崇智道，“不过是想着回长安，离你近点，能经常看看你……”</p>

郑嘉禾点点头。</p>

王崇智道：“毕竟血脉相连，你如今代理朝政，一个女人，多不容易，我们是你的亲人，你有什么需要的，只管安排我们去做。”</p>

这话已经暗示地很明白了。郑嘉禾含笑点头，并不反驳。</p>

直等王崇智说无可说，室内气氛有些尴尬之后，他才站起来道：“那我和你弟弟就先走了，不打扰你……过两天再来。”</p>

郑嘉禾便唤了人送他们出宫，并让人在京城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。</p>

王崇智由宫人领着出门，正看到琉璃引着秦王从侧殿出来，手里拎着一个用绳子捆起来的油纸包，上面是他和儿子不久之前在宫外吃的那家酒楼的标识。</p>

王崇智愣了愣，原来这点心是给太后带的？</p>

他不及细想，连忙对着杨昪躬身行礼：“拜见秦王。”</p>

杨昪看他们一眼，点了下头，然后由琉璃引着入了正殿。</p>

王崇智若有所思。</p>

宫女提醒道：“王大人，该走了。”</p>

王崇智才回过神来，连忙应是，跟着宫女离开了蓬莱宫。</p>

其实他被赶出长安之后就一直是个白身，实在担不起这一声大人，宫女这么叫他，已经很给他面子了。</p>

他走在宫道上，一边走一边回忆刚刚看到的秦王。他记得这俩人小时候关系就不一般，如今这一个是太后，一个是摄政王，而且秦王居然去酒楼给郑嘉禾带吃的……</p>

王崇智眼皮跳了跳，不会是他猜的那个情况吧？</p>

……</p>

杨昪步入大殿。</p>

“怎么不让我进来？”他走到郑嘉禾倚靠的矮榻边上，弯腰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案几上，蹲下身来看她，他的视线就与她一样高了。</p>

此时他盯着她，神色隐隐有些不满。</p>

王崇智太能啰嗦，他还是等了好一会儿的。</p>

郑嘉禾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，下巴微扬：“怎么？你跟我那父亲还有话说？”</p>

杨昪从前与她一起时，是见过王崇智几次，但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。</p>

杨昪一顿：“这倒没有。不过我给你带了点心，放得有点久了。”</p>

他又直起身，伸手把那油纸包解开，看了看。</p>

如今天冷，糕点倒是没那么容易坏，还好好的。</p>

杨昪问她：“山楂、板栗、梅花，你吃什么味儿的？”</p>

郑嘉禾想了想：“山楂吧。”</p>

杨昪便伸手捏起最上层的一小块山楂糕，用另一只手在下面虚虚接着残渣，送到了郑嘉禾的唇边。</p>

郑嘉禾张嘴咬住。</p>

山楂糕很好吃，郑嘉禾以前就吃过，这是那家酒楼的招牌，以前十几岁的时候，他们就经常去吃的。</p>

浓郁的山楂味在口中化开，郑嘉禾微微抬眼，正撞入他有些幽深的眼眸。</p>